上周五，日内瓦的贸易代表们在WTO总部争端解决机构（DSB）会议上展开了密集的议程。值得注意的是，成员们就如何解决全球最高贸易法院空缺填补的问题进行了讨论，特别是考虑到若无人填补，上诉机构大法官七人小组在今年秋天将出现第四个空缺。

据一位日内瓦的贸易官员说，上周的大部分讨论集中在美国提出的一项建议，即在90天的最后期限后，除非所有成员一致同意，否则上诉机构报告将不具约束力，而这项建议招致许多其他代表的反对。

6月22日的讨论给出了关于如何缓解全球最高贸易法院紧张局面的最新动态，特别是在贸易地缘政治紧张局面日益加剧的当前。

倒退到GATT时代？

上诉机构是WTO最高裁决机构的七人小组。每个小组成员任期四年，可以连任两届。

目前该小组有三个席位空缺，为此该小组已经有一年以上的时间无法充分发挥作用。如果现任上诉机构成员Shree Baboo Chekitan Servansing (前毛里求斯驻WTO大使)——在今年九月不能获得连任，空缺的职位届时将增加到四个。

专家警告说，如果没有一个快速的遴选程序，2019年12月后贸易法院将没有足够的法官来签署任何上诉机构裁决。根据WTO规则，任何裁决都须至少三名法官签署。

WTO的争端解决规则规定，上诉机构成员的任命需要WTO成员之间达成共识。实际上，这意味着WTO成员如果不正式反对任命的话，就默示同意。

相反，对于其他步骤，如设立争端解决小组、采用争端报告和授权报复，这些决策都是由“消极”共识达成的。WTO公布的条文摘要指出，“争端解决机构必须自主决定采取行动，除非成员间达成共识不这样做。”

自去年8月以来，美国一直反对启动任何程序开始选择新的法官来填补目前的空缺。美国辩称不能批准新法官，原因是上诉机构运作中的“系统性”问题仍未得到解决，。美国的申诉认为，一些前上诉机构成员在任期届满后继续参与处理其任内审理的案件，尽管WTO法律没有做出规定，但这一直是上诉机构工作程序中长期形成的做法。（《桥周报》，2017年9月14日）

美国的举措遭到了许多成员的反对，超过60个成员方赞同发起选拔程序填补空缺的提案。一些代表公开表示，他们需要美国更清楚地说明如何解决其关切。

此前，包括总理事会在内的多个WTO会议也提出了类似的担忧。总理事会是WTO两年一度的部长级会议之外的最高级别会议。在5月初的最近一次理事会会议上，有消息称，几位大使公开警示了上诉机构僵局对于整个多边贸易体系的更广泛影响。（《桥周报》，2018年5月9日）

上个月，上诉机构主席Ujal Singh Bhatia对一个瘫痪的上诉机构所带来的“深远影响”进行了评论，提到“任何败诉方都可以通过将专家小组报告提交给瘫痪的上诉机构来阻止报告的通过。”他说，这样的结果会“让我们回到GATT时代”，GATT指关税与贸易总协定，负责管理WTO建立之前的多边贸易体系。

在GATT制度下，“缔约方”进行争端裁决的方式同现在大相径庭，包括通过使用“积极共识”，当事人有权否决报告通过、争端解决机构组建或这些法律程序中的某些其他步骤。

美国提出90天期限，引起多方担忧

上周，美国抱怨说自2011年起，上诉机构“越来越频繁和多次”地超出WTO规定的90天期限后发布裁决。此外，美国代表指出，上诉机构从来没有事先咨询争端各方，未征得同意就进行这样的违规操作。

美国向WTO提交的声明指出，“长久以来，上诉机构忽略争端解决谅解协定（DSU）的明文规定。我们希望成员们一起阅读这个规则并决定：WTO协定中的文字是否重要？或者上诉机构在认为必要或适当的时候，可以无视和实际意义上修改这些词吗？“。

据一位日内瓦贸易官员说，其他几位WTO成员代表上周发表了讲话，承认上诉机构遵守发布报告90天期限的重要性。许多人指出，这样可以加快解决贸易案件的程序，并提到需要提高上诉机构和争端各方之间沟通的透明度，同时表示他们不希望90天期限带来的时间压力会导致结果质量下降。

一些人还提到上诉机构在审查案件时所面临的日益严峻的挑战，如日益复杂的争端和执行工作的资源有限。然而，许多成员指出，上诉机构法官空缺的僵局使问题恶化，而不是改善问题，坚持90天的期限并不是一个现实的目标。

美国还指责上诉机构未能将上诉审查限制在“解决当前争端”所必需的问题上，从而导致案件拖延。美国指出了一系列这样的案件，并认为这一问题使得报告违反期限约束。然而，许多其他WTO成员在这一点上进行了反驳，不同意这一论点。

这不是美国官员首次对上诉机构实践的程序和实质方面提出批评或质疑。今年早些时候，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发布了2018年的总统贸易政策议程，报告中，该机构声称上诉机构行为经常超出其职权范围，指出上诉机构的判决“增加或减少了WTO成员的权利或义务”。（《桥周报》，2018年3月8日）

上诉机构主席的演讲

同天举行的另一会议上，上诉机构主席Singh Bhatia对最高国际贸易法庭所面临的挑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呼吁“世贸组织成员采取迅速而有力的行动”来解决僵局。

Singh Bhatia重申了此前表达的担忧，比如上诉机构迅速增长的案件数，考虑到当前争端的复杂性，这一问题显得更加严峻。他还强调了相关的资源受限，认为整体来看这些要素导致了“严重的耽搁”，而且上诉机构“被期望在DSU规定的时间框架内提供高质量的报告不切实际。”

他还提到了成员方就上诉机构如何在现有规定下处理“模棱两可”的问题进行的辩论。他说，当案件中的争议点超出了WTO规则的管辖范围时，上诉机构没有触及成员的自由权。

Singh Bhatia认为在一场争端中，适当做出一些不完全解决问题的决定，“实际上可能是有利于一方参与者的决定，可能改变WTO成员的权利和义务。”

该演讲还涉及到已有判例法的价值和上诉机构对法律解释进行的必要调整，以确保多边贸易体制的“安全性和可预测性”。

讲话结束时，Singh Bhatia呼吁世贸组织成员采取行动，维护争端解决机制的合法性，解决多边主义面临的更大挑战。

他说，“世贸组织成员必须承担这一责任，并进行建设性对话，以确保这个唯一有效的系统持续健康运行，不过我们不能认为这理所应当。”

贸易地缘政治图景

这些争论的进行正处在全球贸易体系的关键时刻，其中的一个关键方美国最近几个月选择采取单边行动来解决与贸易伙伴之间的贸易关切。而这些行动反过来又促使其他经济体基于商业逻辑和贸易体系内涵作出回应。

最受关注的是欧盟、中国、加拿大和墨西哥应对美国钢铝关税公布的反制措施，同时，美国的行为也面临着来自产业界的国内法律挑战。其他利益受损经济体也公开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并公布了一些反制措施计划。

举例来看，挪威就美国的钢铝关税向WTO提起诉讼，还有印度、土耳其、俄罗斯等国对这一关税以“中止减让”通知作为回应，他们认为美国的关税属于保障措施，而不是和国家安全相关的政策。鉴于WTO对保障措施和国家安全相关的贸易措施的规定不同，两者差异涉及到是否要对受影响的出口方做出赔偿，因而这些国家的所提出的区别在全球贸易体系中具有法律意义。

甚至一些与美国达成避免关税协议的国家，如巴西，也公开批评了美国在这一问题上的谈判方式，并提到配额安排在一片反对声中强加给巴西。（关于232条款更详细的报告将在下周的桥周报中分析）

美国贸易代表Robert Lighthizer在6月26日星期二发表声明，批评其他WTO成员对美国钢铝关税所采取的应对措施。他认为美国的关税措施无论是基于国内法还是在世贸组织都是“完全合法和完全正当的”，但欧盟的“再平衡”措施行动基于“毫无根据的法律理论”。

 “这些报复性关税凸显了全球贸易体系有多么的虚伪。几个月来，欧盟、中国和其他成员批评美国的贸易政策，同时声称要为WTO提供支持。但他们最近的关税行动表明，只要他们这么做方便，他们就根本不理会世贸组织规则。”Lighthizer这样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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